第二章 滿櫃子的神秘棉花片

「走開。」荼毘咬著牙，低聲擠出兩個字趕人。

渡我哪是兩個字可以打發的對象，尤其是這明晃晃是個有趣的吃瓜現場。

「荼毘哥哥真的是個好人，居然幫女朋友買衛生棉。」渡我自我感動的抹了不存在的眼淚。

「沒有女朋友，還有妳收起那噁心的表情，我快吐了。」

「我們都知道你沒有女朋友啊，只有一個可愛的小男朋友，所以我才好奇那個幸運的女孩到底是誰……」話講到這裡，渡我才露出如夢初醒的神情，指著荼毘說：「難不成小鳥其實是女的？因為某種原因假扮成男的？你其實是替他保守秘密的戀人？」

想都不用想，這個一臉粉紅泡泡的瘋女人已經腦補出十萬幾字的悲慘愛情故事，就跟自己拿來打發時間的網路俗爛愛情小說一樣狗血又沒有邏輯。

「停止妳噁心的幻想。」荼毘說：「那隻蠢鳥今天中了個性，『讓男性進入生理期』的沒用個性，現在正躺在地上流血。」

「噢。」渡我收起滿臉的浪漫表情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。「那倒是一個不錯的個性，讓噁男體驗一下廣大女性的痛苦。」

荼毘沒有搭話，他安靜的看著渡我冷到幾近冰點的神色。

渡我安靜了好一會兒，收拾好情緒後才繼續說：「我不是說你的小鳥，他對我一直不錯，他是少數會在我不舒服的時候遞給我巧克力的男人，而不是只會說一句『去喝熱水』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當初看到霍克斯體貼的舉動，只當這是他用來打入敵人陣營的技巧，而且就結果而言效果出奇地好。

「也是這點讓我一開始就猜測他是彎的，就結果來說我的直覺是正確的。」渡我似乎已經從低落的情緒走出來，看著荼毘發笑，笑得他內心警鈴大作。「是說……你們昨天有做嗎？」

「蛤？」瘋女人的腦袋迴路是怎麼回事？

「如果你們有做的話，今天說不定就懷上了。」渡我語氣輕飄飄的，但是內容極為炸裂。「但可能是一顆小鳥蛋，需要你們當父母的輪流孵化。」

「第一，這個個性意外是今天發生的，跟昨天發生的事情無關。」荼毘按壓著青筋直跳的額角，小聲的解釋。「第二，個性是鳥的人在生理學上依舊是個人，不會下蛋。第三，都來生理期見血了，誰還懷孕了，你的健教課都學到肚子裡去了嗎？」

渡我「嘖」了一聲，「開個玩笑嘛。我可是很看好你們的感情喔。」

「不用。」荼毘冷冷的說：「還有我們沒有交往。」

「嗯，沒錯，你們沒有交往。」渡我眨眨眼。「可是你沒有否認昨天有做喔。」

我要不要把衛生棉連同這個瘋女人一起燒了。荼毘冷臉看著自己的手掌，選擇沈默。

渡我聳聳肩，決定放過荼毘一把。她蹲下身湊近去看櫃子上的標籤，問：「說說你小男朋友的生理期什麼時候開始吧。」

荼毘忍了又忍，最後放棄糾結「小男朋友」四個字，跟著蹲下去看渡我眼前的一排標籤，「今天中的個性，就按第一天開始算吧。」

「那就不是量最大的時候……」

「什麼？」都漏出來沾到我的外衣了這還不是最大量？那我的沙發床怎麼辦？

渡我才不管荼毘現在內心的吼叫，快速從架上掏出各種不同顏色跟大小的衛生棉，一股腦兒的裝進購物籃，而且她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價錢。

這個瘋女人仗著自己不是付錢的人就為所欲為吧？荼毘咬牙切齒地想著，礙於渡我確實是自己現在為唯一的求助者，這些話只能吞下。

看了堆滿整個購物籃的衛生棉包裝，荼毘還是忍不住問：「要這麼多款？」

「生理期前後跟早晚要使用不同的尺寸規格，不然會染得到處是血。」渡我依舊蹲在地上，歪個腦袋看著荼毘。「所以說當女生真的很麻煩，如果不小心染到褲子或床單還會被嫌棄，荼毘應該沒有這種經驗吧？」

「我哪知道，我妹妹的生理期又不甘我的……」說到一半，荼毘即時住嘴。他確實沒有說謊，轟燈矢的記憶中並沒有妹妹與生理期的任何知識，年紀僅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其實按照常理推算，在親被送進精神醫院時已經進入青春期，作為家中長子、與冬美相處時間最長的自己，理應關心妹妹的身體狀況，但那時他跟父親的關係降至冰點，滿腦子都是訓練與父親的注意，完全忽略了母親之外，本應與自己最親近的女性，直到昏迷後離家，生理期不管對燈矢還是荼毘，都僅限是一單詞，不具備任何意義，直到某隻蠢鳥中了這該死的個性。

「喔……」渡我拉長語調，但體貼的選擇不繼續追問。

敵聯合誰沒有點破爛家事呢？要是那個家不破爛到令人作嘔，他們大概都能成為大英雄，而不是蝸居在一個破落地下酒館，想方設法推翻英雄社會。

提著滿滿一籃的衛生棉，荼毘正打算一口作氣的衝到結帳檯結帳離開，渡我一腳往前，嬌小的身型擋在男人身前，那股氣勢連殺人不眨眼的縱火犯都不得不停下腳步。

「雖然我不想問……」

「那就別問。」荼毘厲聲道。

渡我才不理他，自顧自說下去：「霍克斯是四角褲派的吧？這答案只有你知道喔。」

荼毘沒答話，示意渡我說下去。

「以我身為女性的認知，四角褲是沒辦法很好的固定衛生棉喔，三角褲比較好。」看見荼毘明顯僵硬的動作，渡我知道自己猜對了，笑到露出小虎牙。「貼心的男朋友，我的建議是去買個生理褲，對你跟你的傢俱都好喔。」

荼毘機械性的掏出錢包，霍克斯的錢包。對，別想著自己中了個性讓他收爛攤子還要付錢。

既然現場有個經驗豐富的女性，荼毘當然不會再重複獨自傻站在商品架前的窘境，正打算將錢塞給渡我，渡我當然知道荼毘的想法，眼疾手快的把鈔票推回去。

「我不知道霍克斯是『中了生理期個性的男性』還是『轉變為女性的男性』這兩個身理構造差別很大你知道吧？」

該死的，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。荼毘並沒有扒開小鳥的褲子，但是依照稍早抱起來的手感跟個性情報，男性該有的都留著，這意味著……

此時渡我的聲音已經跟地獄的惡魔沒有區別，「我可不知道霍克斯的尺寸，生理褲買小了會很不舒服，月經外流的機會也會增加，所以挑選生理褲尺寸的事情當然是由你去買啦。」

確實，蠢鳥的小小鳥只有自己摸過，但誰知道加上衛生棉要買多大？最後荼毘在架前挑選了兩個他認為適用的尺寸，並努力忽略渡我在旁邊露出興奮又欣慰的笑容。

荼毘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顛覆他過去二十二年的認知。

「如果讓圖懷斯知道妳今天的表現，他的天也要塌了。」

「說什麼呢。」渡我一臉正經的說：「只有你們臭男生才會認為這是開黃腔，我可是一直以嚴肅且健康衛生的心態幫助你的小男朋友渡過難關喔。」

「妳只是在看戲。」荼毘一針見血的說。

「我也有提供幫助好嗎？」渡我抗議道：「而且……」

荼毘疑惑的看著渡我臉上再度染上的紅暈。

「一臉苦惱的幫小男朋友買生理期的用品，是一件超級甜蜜又浪漫的事情，不是嗎？」

荼毘在放火跟同伴打架之間，選擇閉上嘴巴。

結帳時，老闆娘讚許的看著一男一女，即使男人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，怎麼看都是問題人物，但加上一個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，一切在老闆娘眼裡都有了合理的解釋。

「陪女朋友買衛生用品？」老闆娘明顯是誤會了，對荼毘遮掩過頭得裝扮有自己的理解。「不用害羞啦，現在這是一件值得被稱讚的事情。」

「不是喔。」渡我搶著回答：「我是他妹妹，跟來幫忙解決大嫂的問題，因為哥哥什麼都不懂。」

我曾經有個妹妹，但是沒有妳這麼不可愛。荼毘在內心嘀咕。

「哎呀，都一樣啦。」老闆娘一邊結帳一邊感嘆的說：「現在願意為了另一伴購買衛生用品的男人還是太少了，果然好男人都已經死會了。」

另一伴。荼毘看著渡我用口型重複了一遍，臉上的笑容讓他覺得手癢癢的。

這什麼狗屎爛世界，都燒了吧。

TBC